2009年8月2日 星期日

星期五的逃跑

在完成論文之後,第一次參與一般社交生活,沒有心理系所的學生、沒有學術領域的人們,我待在他們身邊,卻又不在他們身邊。投影幕上的電視節目感覺很生疏,桌間的對話無從聚焦,我聽不懂上班族的對話,聽不懂他們的休閒娛樂,聽不懂黑莓機和iphone,聽不懂那些酒標酒名。望著對面的女孩兒,也無法主動發話,反正她也不主動問我什麼,我經常以為那是因為對方很空虛的關係。

中途來了個酒醉炫耀人生的中年男子,嘰哩呱拉地、不知道再向誰說著他的人生道理,我以為他在跟她說話,她卻又低頭不看他;我以為他在跟她說話,她卻又起身離開;我以為他在向他們說話,他們卻又沒有回應。或許一般世界裡的社交互動就是這樣,任憑誰說著什麼,卻都沒有人在聽,空氣中只瀰漫著...,只瀰漫著...,到底瀰漫著什麼?

因為疲憊,我也裝作沒在對話的圈子裡,卻一字不漏地聽進他的可悲。因為受不了這種可悲的感覺,頓時感到暈眩、虛脫,遂決定起身告別。店主人熱情歡送而無法躡手躡腳地離開,店主人說我看起來年輕,在從事什麼行業呢?我笑答:「現在沒工作,休息中。」。不知怎麼地,總是很排斥對陌生人說出我是心理所的學生,且將是個心理師。於是店主人好意地說:「我可以幫妳介紹工作喔。」,我心裡想著:「那又何必?」,為什麼明明是好意,卻覺得輕易地被干涉人生?這就是我所無法面對的社交互動形式之一。在空虛的人群裡,因為感覺到虛無,而無法言語、無法投入。

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再平凡不過的女孩,這兩、三年才漸漸地發覺自己並不在常軌上生活著,那種與周遭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覺,在走出系所的嘗試之後,再度重現,沒有辦法擠出社交性的言語,除非對方真心地要像我說些什麼;沒有辦法待在陌生互動的環境裡,除非將自己確實地作個切換。然後,我也快忘記要怎麼跟我弟說話了,他就要結婚了。

對於親戚們而言,我總是安靜、被動、不多話,不懂得主動關心我的堂表兄妹、不懂得主動噓寒問暖,彷彿這些事情十分費力。我也就這樣順著在這個群體裡,慣常使用的行為模式,沒什麼改變的動力,也很難改變,一個人在某著群體裡,總會有某種樣子不同於其他群體,每個人擁有很多面向地存活著,或許有些人有,有些人沒有,有些人有兩極的面向,有些人有好幾種不同的面向,不僅在公開或私下,還包括在什麼樣的人群裡,用什麼樣的模樣。

當感到對目前的情境感到無力發話或行動時,那就是回到小時候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,放空便是一種表現,一種逃離現場的方式,若被揪著而無法放空則採取實際逃跑行為。轉過身走出門,即使只有一個人,也能夠變回自己。

當面臨到不同於平常的社交場合時,才深切自己非常非常需要躲在某些角落,安心地做自己。這些角落可能是某間咖啡館的某個時刻,可能是高雄家裡的房間,可能是氣候怡人時的頂樓小屋,可能是某些人的身邊,可能是在腦海裡迴盪郭德堡變奏曲的旋律,可能是埋入書頁裡...。這就好像恐慌症的患者需要「安全訊號」一般,只要有這些「安全訊號」,就可以除卻自己的不安。於是乎,該慶幸自己找到了這麼多的「安全訊號」,卻又無奈於自己原來有這麼多的不安全感,是那麼地小心眼,不准任何人打探,卻又渴望著被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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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運轉的?我好像跟不上大家的腳步了

2 則留言:

  1. 說不出問候和親切的話語,不代表心裡就真的不關心。但也或許,這就是不關心吧。就好像,我們也一直認為,沒有熱烈的追求,就表示並不真的喜歡,沒有繼續的維繫關係,就表示已經不在乎。好多好多心裡的反應,似乎就一直存在有和沒有之間,那捉摸不定的灰色區間。

    但這並非我心裡的答案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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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關於crys回應的回應: 「說不出口」有很多原因呢,就像「沒有熱烈追求」、「沒有維繫關係」一樣,就像「沒有選擇投入」一樣。反之,「說得出口」也不太表關心,「熱烈追求」也不一定是「真的喜歡」,「維繫關係」更可能是不在乎(反向作用之應用題),抓得越緊,並不是越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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