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裡，我呆坐在電腦前，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整理網頁，一次又一次地按左鍵跳出，再按enter進入，這些動作不再帶著焦慮與逃避，而是某種茫然，伏案窗前的時日，轉眼而過，再抬起頭09年已經過了大半。發現夏天過了一半，發現自己的滑鼠和鍵盤竟然是這麼地難用，發現昔日的朋友有去也有返，發現因冬天潮濕搬動床位後所堆積的文件是那麼地礙眼，發現妳過得不好。發現飲食變得令人開心，今晚吉野家的牛肉片特別好吃，雖然分不清究竟是其他分店所吃到的都乾而柴，還是現在的心境真的不同？今天的普羅和前天的La Crema都幸運地喝到溫柔好喝的咖啡，你們知道嗎？我好久好久沒有坐在咖啡店裡，只是喝杯咖啡、只是相聚著、只是聽妳說。在捷運站的來往人潮裡，有時間停下來陪伴一個受傷的女孩，這才發現這世界有多麼地忙碌，而我暫時地不跟著台北城的時間轉動。在偶然地約會裡，有時間留下來陪伴妳一整天，雖然妳嘴上說著「並沒有不開心，只是震驚。」。
我們三人在關渡共有的那個夜晚，或許是十年前曾經夢想過的情景，只是那時候我身邊冒出了一個他，讓我們之間變得疙疙瘩搭。而今重逢，我溫厚了、他清晰了，而妳正要學著處理愛情關係裡的傷害，不再假裝一切都好。凌晨的淡水河岸、相伴入眠的春之歌集（那是唯一不令妳想起他的音樂）、魔術時刻的八里景色、北投圖書館的木頭味道，還有好吃的剝皮魚及蜜蕃茄（真的很好吃嘛），或許這樣的情景，此生將不再有，可是它會在我們的腦海裡一次又一次地播放，永遠不會變質。我發現了需要和想要的不同，也發現了愛情和友情的不同，而有哪兒不同呢？還無法用文字描述。
領到畢業證書，好像沒有那麼開心、那麼雀躍，就好像當年被社員推舉為社長，心頭只有蒙上一層責任。這張薄薄的紙，我夢想了十年才得以到手，中間的路途又遠又累，從動身到抵達花了我十年的生命，而這才是重要理想的開端罷了。有時候還是會冒出埋怨老天的念頭：「為什麼別人就不需要這麼辛苦？」，有時候卻又相當感謝老天給我這麼多的閱歷，即便這些東西在別人眼裡不若去了幾個國家、存了多少錢、升上什麼職位、嫁了什麼樣的人，那樣具體且符合社會期許。
我還說不上來，自己的人生這樣過，究竟有哪些好處？但是默默地就在每一次地抉擇裡，同樣地右轉，即使左邊是康莊大道。他說：「每次都靠右，就是每次都是走對的路啊。」，但我卻說：「那不就是順時針原地打轉嗎？」，怎麼說都是有幾分道理，我們都是固執的傻子，從不忽左忽右。
妳要我們說出妳的十個優點，好平撫妳受創的心。等我們說出口了，妳卻不滿意。我不知道妳期待自己成為什麼樣子？但是妳現在的樣子，也沒有不好。而或許妳真的也有「不好」，可是愛情發生的時候，那些「不好」都可以被忽略、那些「好」都會被放大；當愛情消逝的時候，那些「不好」都會被挖掘出來、那些「好」都會被擱在一邊。兩個人之所以結束，與誰好不好，從來就沒有關係。我好希望好希望，妳可以漸漸地懂得，然後也漸漸地放下，這件事好難，但總得提起來做。當他的心裡沒有留一個房間給妳時，就算妳再好，他也看不見、也感受不到。
我在這十年裡，漸漸地懂得這些道理。前些日子我才真正明白，自己沒有那麼糟糕、沒有外表的缺陷、沒有人格的問題，重點是妳遇見的人，能不能互相疼惜、互相涵容？能不能真實地愛著對方，而不是愛著自己的倒影、不是索取著自己的缺憾、不是滿足著過去的未竟？愛情對我而言，不是一見鍾情、不是一瞬之光，那是兩個生命的互相交織，有失望、有沮喪、有憤怒，也有滿足、有愉悅、有激情，然後還有一段長長的時間，讓我們慢慢地一點一滴地將更為真實的彼此放在心中。
就像領到畢業證書是不是要很開心這件事，我應當會在日後的每一天，慢慢地感受拿到學位所帶來的新的體驗，然後累積到一定的人事物之後（要收集證據啊），才會告訴大家「我很開心我畢業了。」吧。這好像是一貫的「恐龍式反應速度」....
好溫柔好溫柔的話語喔。也願話語中的妳，一點又一點的好起來。
回覆刪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