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要的事

引文發佈於2007.08.25

"小王子音樂劇與鐘樓怪人音樂劇同樣是科香緹的作曲，在台灣還沒引進鐘樓怪人時，我就十分地喜愛這齣劇的音樂，在十分期待的心理下，觀賞了鐘樓怪人在台灣的第一次演出，即使作最後一排還是深受感動，因此我期待著小王子音樂劇也能給我另一次難忘的感受。另外就是跟大多數人一樣，很喜歡《小王子》，所以有音樂劇的演出就一定要去瞧瞧啊。

小王子音樂劇之上半場，因為小王子遊歷六個星球，所以有各式各樣的舞台設計與燈光投影分別從不同的角度出現，使人得目不轉睛地盯著全場以免遺漏什麼關鍵要素，每一個星球人物的出場，就得推起眼鏡，仔細瞧瞧不同的布景，又聽不懂法文，還需要偷瞄中文字幕，一整個視野要開很大，眼睛很累。上半場就在各種懸吊的星球與吊鋼絲的角色們渡過，書裡頭有趣的對話在舞台上顯不出張力，有點沈悶。雖然知道性質不同，還是忍不住地跟鐘樓怪人的華麗澎湃做了比較，猶記得鐘劇上半場結束，就已經激動到不行了。

在看似靜態的對話之中，需要時間醞釀它的細火慢熬。到了下半場，小王子遇見了狐狸，經典的對話加上舞台的走位，把隨著時間、逐步靠近的馴養作了很棒的呈現，那畫面令人無法遺忘。

[ 馴養我 歌詞]

如果你想跟我玩/你就必須馴養我/一步步建立好關係/我會開始依戀你
不然你對我而言/只是一個普通小孩/你也不會對我另眼相待/我只是一隻普通的狐狸

拜託你馴養我/如果你需要朋友的話/直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/你都是那麼獨特
只要你肯馴養我/我的生命將充滿陽光/我會認出你的腳步聲/召喚我跑出洞穴
金色的麥田/會讓我想起你/我也會愛上微風/吹拂過麥浪的聲響

拜託你馴養我/如果你需要朋友的話/直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/你都是那麼獨特
你無法真正瞭解/你不曾馴養的東西/可是人們沒有時間/相互馴養
他們寧可花錢買現成的東西/可是卻沒有人在銷售朋友/也沒有販賣現成的友誼
所以人們再也沒有朋友

拜託你馴養我/如果你需要朋友的話/直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/你都是那麼獨特
我們得常常見面/以便互相熟識/我們相處的每一時刻/都會讓我體驗到幸福的價值

要怎麼馴養呢？狐狸說：「一開始不能靠太近，一天靠近一點，給予一點，然後狐狸便躺在小王子腿上睡著。」，原來曾感受到的空洞，來自於抗拒馴養和被馴養，不想看著麥田便想起你的金髮，不想望著星空，還看見你的微笑；不想花費時間常常見面，不想相處而有太多幸福。拜託你馴養我，我也會鼓起勇氣馴養你，我想要真正瞭解你。小王子說：「我們會再見面。故事沒有結束，用心靈化為永恆。」，走出劇院，莫名低潮，想來是因為簡單卻切中自身的雋永，總是這樣。"

這幾天高雄家裡大搬家，想起朋友提到《Le petit prince》的其中一個我已經遺忘的星球，便趁著翻家翻出在1998年在台北站前誠品（前大亞）購買的《小王子》重讀。很奇妙的是，每次讀《小王子》都像是重讀一本新書，沒有一字一句可以跳過，無論讀幾遍，狐狸與小王子的對話，總是隨著每隔一陣子的經歷、每一段關係而再次引發新的感受。兩年前曾經說過：「抗拒馴養和被馴養...」以及「我並不懂得馴養人，經常是被馴養的份。這輩子唯一馴養過的生命，是陳小墨和陳小布，因此他們不是一般的兔子，而是我的寶貝。」。如今再讀《Le petit prince》，我的生命又有些不同。

去年的現在，在那麼多年心如止水之後，我遇見了一個人，有機會練習著馴養與被馴養，雖然至今not happy ending，但卻學到了「面對自己的情感並勇敢付出」、學到了「最恰當的方式或許是再也不聯絡」，時間雖然很短很短，但是得以用來想念的線索卻又是那麼地多，因此也就無所謂面子或輸贏，我知道我能夠繼續再遇見、再感動、再喜歡與再愛。

今年五月，陳小布過世了。過世前的晚上，碰巧幫她洗了澡，吹乾兔毛的時候，她側躺在我的懷裡就有些不對勁，我摸著她站不起來的後腿，驚覺她的腹腔早已凹陷，還來不及帶她北上就醫，凌晨便過世了。我們總是因為自己的忙碌，忘記了寵物（我實在不想用這二字啊）已經很老很老的事實，可是陳小布還是那麼地溫和可愛，她舒服地愜意地躺在我的懷裡，表情安詳好像一點病痛都沒有。翌晨，我老媽發現她走了，離我最後看她一眼不過才四個小時，陳小墨第二次面對同伴的死亡，雖然我不知道他記不記得第一次。七年來他們兩個互相倚靠、互相依偎到令人羨慕的畫面再也不會有了，陳小墨再也沒有可以舔舔和剪頭髮的對象，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像我一樣失落？陳小布就像小王子一樣，化作天上的一顆星在我心裡閃閃發亮，然後我要更愛陳小墨，因為我們兩個一路走來一起面對了兩次死亡、三次的失落，漸漸地變成「母子倆相依為命」。

現在的我，懂得馴養了嗎？島耕作的晉升，讓我想起了你；房間的角落好像還有陳小布側頭發楞的身影；夏日的夜空，是另一個繁星點點；每次出捷運站，總忍不住回頭望；看見奇異果想起那個隨口的約定...。總是看見一些事物就會想到一些人們，然後陷入回憶，日子變得忙碌地在此時與彼時交替。我不知道自己懂不懂得馴養，但確實甘願被馴養了。「馴養」好似「制約」，但「制約」二字沒有內在心理歷程，那像制約者很刻意地、不帶感情地操弄刺激，然後被制約者以為這一切都是頻率高低與時距的原因，未考慮「效果率」、「觀察學習」與「認知預期」、未考慮「海馬迴」自行重複激發。

我們花時間在彼此身上，然後就彼此變得重要。《小王子》裡的狐狸也這樣說啊：「重要的事常是肉眼所不察。你在你的玫瑰身上所浪費的時間才使你的玫瑰變得如此重要。」。

ps. 我知道為什麼看咕咕貓會難過了？陳小布就是沙巴。